繁星 | 庭中有奇树

“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看着乌桕树，我总是会联想起这八个字。是的，《世说新语》里用这八个风雅的中国字来形容美男子嵇康，赞美他爽朗、清逸。

为什么说它是奇树呢？冬天，乌桕树枝头上的白色果实很特别。郁达夫《江南的冬景》里写道，“钱塘江两岸的乌桕树，红叶落后，还有雪白的桕子着在枝头，一点一丛，用照相机照将出来,可以乱梅花之真”。在蓝天的映衬下，雪白的乌桕树的果实，像极了梅花。其实，在郁达夫之前，古人早已有“前村乌桕熟，疑是早梅花”的诗句。

乌桕树在秋天结果的时候，外面包着一层黑色的壳。白色果实饱满胀裂，果壳落了一地，踩在上面“咔咔”作响。抬头一望，树梢尚未完全脱壳的果实，像极了微型的棉花。

这时，常常会有喜鹊在树上啄食。喜鹊是我家院子的常客，经常能见到数十只喜鹊同时在“喳喳喳”地叫唤着，上下翻飞。前几年，还有喜鹊专门在乌桕树上做窝，让我们很是欣喜。碰到大雪，先生都会早早起床，扫尽乌桕树下的大雪，在地上撒上各种杂粮，为喜鹊喂食。

乌桕是落叶树。大雪时节的乌桕，树叶落尽，仿佛水落石出。往前追溯，秋天，它的叶子红得耀眼；夏天，它是一树深绿的浓荫；春天，它新出的芽儿或嫩黄或新绿。四季流转，乌桕风姿绰约。

大雪时节的乌桕，叶子落尽，果实满枝，美得出尘。修习书法的我，经常仰头去揣摩乌桕树枝丫的伸展方向，以此来琢磨用笔的润与枯、提与按，书法布局的繁密与留白。有时，在乌桕树的枝杈中，我还琢磨出书法中“衂挫笔法”的妙处，就是下笔之后看似空中停顿，其实毛笔是在翻转、蓄势，然后调锋，下笔朝向一个新的方向。

静默的乌桕树，是否正在寻找新生的方向，等着在下一个春天蓄势待发？

作者：戎华

来源：扬子晚报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编辑 : 华明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