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于飞:刀郎音乐“破圈”的流量密码

臧书德

雪藏潜行的刀郎，倏然扇动巨大的音乐翅膀，排空而上，一如坚韧游弋的鲲鹏，由西域大漠御风翱翔，令其“居高声自远”的旷世才华广播寰宇，也让世人见证了他传统经典的艺术脐带与人民大众普世共情血脉相连的本真初心。一路行吟一路歌，他在赓续传统基础上，更是一波一波推出新的作品。面对这种现象级的艺术态势，不同领域的探究者都会发问:刀郎为什么这么火？回答是多元的。但“人民性、新文化语境、Al时代”无疑都是对他“破圈”解读的关键词。刀郎音乐破圈爆棚，应该说传播文本创作主体的泛社会化是他的培养基和生发土壤。继《罗刹海市》窜红之后，现实社会中对刀郎及其音乐作品解读的受众遍及各个领域和阶层，这一群体典型特点是打破了传统音乐艺术的专业壁垒，文本创作主体从小众专业团体转向全民大众参与，他们立足刀郎音乐作品的文学性、思想性、艺术性及现实意义，衍生诠释出众多让世人共同接受、普遍共情的艺术延伸板块，从而构建并成为一种“去单一化”、“破小众精英”式的音乐文艺共创、共享新群体。

首先，文艺共创新群体足以娴熟运用新媒介和Al技术，是一种蓄含巨大传播能量的隐性存在。他们既存在于烟火生活之中，又是游走在网络里的“云受众”（工人、农民、学者、快递小哥、自由职业者、大中小学生、离退休人员)。这一实情，在刀郎的杭州演唱会上尤为爆款。当《西海情歌》、《冲动的惩罚》前奏音乐刚一响起，还没等刀郎张口，现场万人就齐声“瓜分”了所有歌词，此时此刻的刀郎，反倒成了一位“甜蜜又孤独”的吃瓜听众。

再者，文艺共创新群体对刀郎音乐进行“撒豆成兵”多点开花式的点读，自然就形成了一种去中心化和非精英化的平原模式。这种模式激发了云受众群体的创新能力，也拓展了当代大众文艺的表现形式。在刀郎的线上音乐会上，他更是通过音画融合、身临其境的叙事方式，将高雅的音乐朴实化，并充分融合到现代媒介技术构建的表意空间中，赋予传统音乐、民谣以文化更新颖、更有效的传播策略，让受众在交互性的接受语境中倾听、对流、互换人文身份，实时达到感同身受的心理共情。

其三，文艺共创新群体的三俗化实践，在破解、助推专业壁垒消融，运用媒介技术平衡话语权的过程，对刀郎音乐予以了多元且几何倍数的追加。如此最大限度地在刀郎身上实现的文化主体话语权再分配，都是由于不同领域的创作者介入互动实践所带来的多元审美的化合杂糅。这些不确定的变量，共同构成了大众音乐欣赏的人民性特质。其助推刀郎音乐破圈的文化本质，是Al数字时代赋权、平权机制的转型驱动、迫使文化话语权由专业化、精英化向大众化、全民化转移、奔赴的新格局。这一音乐区域里分化的局面，势必形成短期内的“庙堂之高”与“江湖之远”的失衡对峙。

刀郎音乐歌曲中多元化的审美诉求所产生的人文辐射，是其成功走心的艺术名片。统观刀郎诸多歌曲的思想性，他的歌唱语言倾向于简洁、时新、稠密又极具鞭挞冲击力，直击当下社会的热点、痛点与焦点，而这些恰恰都是人民群众在日常烟火生活中所要面对的生存现实。在刀郎音乐中，将“热点”的政治、战争、文化、科技发展事件或现象，“痛点”的悬而未决的住房、教育、就业、生老病死、环保以及食品安全问题，“焦点”的聚焦在社会制度困境里的公共伦理、人性本质等潜在意识形态，统一于哲学辨证视野之下予以咏唱。一如《罗刹海市》所歌:生儿维特根斯坦…是我们人类根本的问题。他将音乐原有的“雅、颂”递转为“民风”，专为小人物和凡人“疗伤”，坐在贩夫走卒之间浅吟低唱，与他们一起见证大时代的潮起潮落，最终以干净、悲悯又浓烈的人文情怀立意和精神诉求，与广大听众群体互生同理心和共情心，从而引发灵魂深处的代入、共鸣和反思。他的歌唱蕴含着感人的故事，像亲情的温暖、爱情的坚守、命运的抗争，让观众在倾听音乐之美时，眼中噙泪、心里有光，而歌声也会在胸中将涟漪汇聚成澎湃的波涛，让每一个听众都会为自己的梦想含泪奔跑。

刀郎音乐中所葆有的审美伦理社会担当，让所有受众感受到了艺术抚慰生命的暖流，同时更是一束照亮引领无数平凡生命个体奋力前行的光。从20年前刀迷的基数出发，结合现在的实时数据和预期，以“人民性”概括刀郎音乐审美伦理和精神担当，实为中肯。这种光荣和动力，促使他为大众群体持续提供优质音乐作品的同时，也更加督使他背负起应有的审美伦理和社会担当。

刀郎的音乐和歌唱不断为受众提供情绪价值与精神补偿。在快节奏伴随内卷的现代生活中，人们承受着来自学习、工作、成长及成功的各种巨大压力。而刀郎恰如心灵的按摩师，为身心疲惫的现代人提供了关键的情绪价值与精神补偿。从《2002年的第一场雪》开始，刀郎的音乐和他本人从底层逆袭的故事激励着无数在生活中挣扎的个体，给予每个人继续奋进的勇气，一如他《爱是你我》歌中所唱的“就算生活给我无尽的苦痛折磨，我还是觉得幸福更多”。刀郎的歌唱让倾听者在音乐分享、心灵波动的碰撞中生发出获得感和归属感，并帮助世人修补情感创伤、弥合精神缺憾，从而重拾对“一地鸡毛”现实生活的热爱。

退而观之，刀郎和他的音乐一路飘红并破圈成功呈社会性泛化，依托的是粉丝民众汪洋般的助推活力，更与他的音乐直击烟火人间现场、丰富的表现形式、深厚的人文修养等众多因素紧密关联。是多元的AI智能传播渠道，让刀郎突破重围走进大众群体心间，它打破了旧式音乐艺术专业化、精英化、小众化的单一化壁垒。正是以一个真正音乐人的身份，切实践行艺术“到人民中去，从人民中来”的沉浮升降过程，让刀郎的音乐发生了从“量”的叠加到“质”的飞跃、升华与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