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10月19日扬子晚报用半版的篇幅刊登了题为《超越时空的握手》的通讯
2020年10月23日扬子晚报头版主图
“没有不怕死的精神,你是打不赢的”
第一次在空中遇到敌人,他年仅19岁
韩德彩1933年出生于安徽凤阳县的一个农民家庭,1949年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1951年空军航空学校毕业。1952年1月5日,年仅19岁、飞行时间不到100个小时的韩德彩第一次升空入朝参战。
年轻的中国空军飞行员韩德彩
2020年10月,韩德彩接受扬子晚报记者采访时回忆:“我们是第二批入朝的飞行员。跟美国空军第一次正面打仗是1952年3月24日,我们起飞了四架飞机,敌人的四架飞机追着我的长机,我是僚机,负责保护长机。一开始,不知道敌人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怎么打仗,心里是很紧张的,但开打之后我发现,其实敌人也就这么两下子,而且他们怕死,我们中国人有志气不怕死,所谓两者相逢勇者胜,虽然他们拥有最好的飞机,他们的飞行员有一千个小时以上的飞行时间,但只要你打出了气势,他们就跑了。第一次我撵着4个人打,当我看到敌机压着转弯时,我判断这正好是一个绝佳的角度,就对准油箱开炮。敌机爆炸了,我当时激动地喊出来了:我打掉敌机了!那个高兴劲儿任什么都无法相比。打过一仗,我心里就不紧张了。”
《超越时空的握手》成为佳话
也成就了扬子晚报的“中国新闻奖”
1953年4月7日,韩德彩和长机执行任务时,遭遇敌机偷袭。长机被击中,机身上冒出浓烟。为掩护长机脱险,韩德彩不顾油料即将耗尽的危险,冲向敌机。几个翻滚动作后,韩德彩占据了主动。他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猛烈开火,击中了敌机。美军飞行员被迫跳伞,后被志愿军俘获。韩德彩后来才知道,当天被他击落的,是在朝鲜战场上执行过几十次空中作战任务的美国空军“双料王牌”飞行员哈罗德·爱德华·费席尔。
当年被俘后的费席尔
时年28岁的费席尔15岁开始飞行,参加过第二次世界大战,在朝鲜战场已经出动过175架次,曾击落过10架以上的对手飞机。当翻译告诉费席尔,击落你飞机的是年仅19岁、飞行不到100小时的中国年轻飞行员时,他完全不敢相信。
费席尔很想见见击落自己的年轻飞行员长啥样,但1955年回国后,他就再也没来过中国,直到1997年10月18日,他终于在上海天益宾馆见到了韩德彩,见面时,费席尔对韩德彩说:“你是世界上最伟大的飞行员,这也是我要见你的原因之一。”
1997年10月18日,韩德彩将军与哈罗德·爱德华·费席尔合影
双方的会见,也引起了国内的传媒“大战”。在抢新闻的同时,扬子晚报记者也有幸成了这次会见的见证人。我们用半版的篇幅刊登了题为《超越时空的握手》的通讯,报道了这一颇具传奇色彩的新闻。这篇报道还获得了当年度的中国新闻奖,也是扬子晚报首次获得中国新闻奖。
1997年扬子晚报记者陈申采访韩德彩
第二次接受扬子晚报采访
为《老兵影像库》项目题字
2020年的10月,在纪念抗美援朝70周年之际,扬子晚报推出了“抗美援朝老兵影像库”项目,目的就是通过对健在的抗美援朝老兵的视频采访,留存一段历史,让抗美援朝精神永存。
项目启动之初,我们最想采访的就是韩德彩将军,正好,扬子晚报美编张叶跟韩老是亲戚,在他的牵线搭桥下,便有了扬子晚报对韩老的第二次采访。
2020年扬子晚报采访团与韩德彩合影
2020年10月13日上午,扬子晚报采访团一行5人由陈申率队,赶赴上海,再次采访了韩德彩。
听说我们要来,时年87岁的韩德彩将军早早穿好了军装等候着,当时的韩老依然有着军人的硬朗,一讲到1952年入朝参战的情形,连说带比划,充满激情,仿佛还是那个不到二十岁的飞行员韩德彩。
2020年扬子晚报记者陈申采访韩德彩
陈申与韩老的对话持续了两个多小时,话题总是围绕着抗美援朝和空军的发展展开。可以说,韩老这一辈子就是中国空军从无到有,从弱到强的亲历者和见证者。
采访结束后,韩老还热情地留大家在家吃饭,饭后,韩老应邀为“抗美援朝老兵影像库”题字,“致敬老兵”、“致敬最可爱的人”两幅大字笔力苍劲有力。
韩德彩题写“致敬老兵”
临别时,韩老热情地和大家合影,并对扬子晚报的“抗美援朝老兵影像库”项目表示肯定,韩老告诉记者:“战争的硝烟远去了,当年我的战友们大多已经去世了。如果有一天,我们都不在了,这段历史就没有人记住了,所以我要告诉我们的后代,这段历史不能丢,丢了的话,牺牲在战争中的那么多战士怎么办?”
韩德彩不仅是一个英勇无畏的战士,更是一个充满智慧和坚定信念的人。
从1997年到2024年,追忆27年时光,不由得感慨:时光易逝,老兵精神永存。韩老,一路走好!
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 张笑疾 陈申 殷小平
视频拍摄 杨泽华 张思伟 剪辑 赵晨 曾宏亮
怀念姑父韩德彩
张叶
2024年春,姑父韩德彩将军走了,他一直是我心目中的偶像。
扬子晚报记者张叶与姑父韩德彩合影
我15岁就读南艺附中时,他就介绍了很多名家与我相识,使我在艺术上日益精进,可以说他是我学习艺术上的引路人。
他也常和我笑谈起,南京的书画家集合起来最少一个旅,打头能有好几个人咧,将来你一定要在自己绘画的领域里做到前几名……然而,今年我刚拿了省新闻一等奖,这个喜讯还没来得及向他汇报,他就永远地离开了……
记忆里,姑父是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研习书法,在艺术上也是个肯下功夫的苦学派。记得有一年冬日,天气非常寒冷,他家二楼露台的窗户上全都结了霜,他便以指代笔,在每幅玻璃上写诗,美其名曰“晨课”。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竟然连续出版了书法集、办了书画展。记得当年我结婚时,他更是亲自送了张六尺的书法作品——一个大字“鹤”。当时,很多人不理解,认为题字应写百年好合之类的喜庆话,但我知道他的用心,因为他很早就叮嘱过我:先事业后家庭,男儿要有冲霄志。
近些年,他得了癌症动手术后,身体恢复的日子里,还不忘公益事业,常常顶着病痛做爱国主义教育演讲。今年年初,不幸摔了一跤,肋骨和小腿都有骨折骨裂,在上海医院只能静养。我得知后立刻咨询国医大师邹燕勤,给他带去江苏省中医院的“骨伤一号”,一月有余恢复了健康,很可惜的是三月底又出现呼吸循环衰竭,天不遂人愿……
回望姑父的不平凡的一生,带给晚辈我的是超越凡俗的永恒价值。
校对 李海慧
编辑 : 潘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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